入警不久，我被分到乡派出所工作。一天中午，接到村民周桂花报警，说院子里的柚子被人扎了洞，怀疑是邻居李老头干的。

不敢耽搁，我立即出警。

推开周桂花家的木门。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院子，不大。墙角堆放着一些破旧的农具和杂物，显得有些杂乱。院中央有一棵柚子树。柚子树下，站着一名体型壮硕的中年妇女，正是报案人周桂花。她扯开嗓门，指着柚子树骂骂咧咧：“挨千刀的李老头，我跟你没完……”

我走近一看，柚子树上挂着十几个柚子，个头饱满，色泽金黄，确实惹人喜爱。可惜，几乎每个柚子都被扎了一个小洞，细细的，像是用针戳的。我蹲下身，仔细观察了一下，洞口很新鲜，说明是最近才扎的。

“周大姐，你先别激动，”我掏出笔记本，“你确定是李老头干的吗？有证据吗？”

周桂花一拍大腿，唾沫星子乱飞：“除了他还有谁？我们两家一直不对付，他早就眼红我的柚子树了！”我耐着性子问：“你看到他扎柚子了吗？”

周桂花梗着脖子：“我没亲眼看到，但是除了他还能是谁？这附近就我们两家！”

这逻辑，让我有点无奈。没有证据，光凭猜测可不行。我叹了口气：“周大姐，没有证据，我也没办法处理啊。这样吧，我去问问李老头。”

穿过一条泥泞的小路，就到了李老头家。李老头瘦小干枯，正坐在门口晒太阳。我说明来意后，李老头眯起眼睛，慢悠悠地说：“什么柚子？我老眼昏花，什么都看不清，更别说扎什么柚子了。”

这事还真是棘手。没有目击证人，连作案工具都没找到。正一筹莫展的时候，我突然注意到李老头的家门口上面挂着一个鸟笼，里面养着一只画眉。我走近一看，发现鸟笼底部破了一个小洞，和柚子上的洞大小形状都十分相似……

我心里一紧，难道……我抬头看向李老头，他眼神闪烁，似乎有些慌张。

“李大爷，”我指着鸟笼说，“你这鸟笼，是什么时候破的？”李老头眼神闪烁，支支吾吾地说：“这……这鸟笼，老早就破了，不碍事，不碍事……”“是吗？”我笑了笑，“李大爷，你这画眉鸟的嘴，还挺尖的啊。”

李老头愣了一下，随即反应过来，脸色变得煞白。他张了张嘴，想要辩解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我走到鸟笼前，仔细观察那只画眉。它正用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看着我，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。我伸出手指，轻轻碰了碰鸟笼，那画眉立刻啄了过来，速度之快，力道之大，让我吓了一跳。我收回手指，指尖隐隐作痛。这小家伙，还真够厉害的。“李大爷，我想，我已经知道是谁扎的柚子了。”

李老头颓然地坐在椅子上，耷拉着脑袋，像霜打的茄子。他叹了口气，说：“是我……是我指使画眉干的……”

我有点哭笑不得：“李大爷，你跟周大姐有什么矛盾，至于这样做吗？”

李老头抬起头，满脸委屈：“小同志，你是不知道啊，那周桂花，整天骂骂咧咧，垃圾杂物到处乱扔，我跟她说了多少次，她就是不听！我实在受不了了，才想出这个办法，给她点教训……”

我叹了口气。“李大爷，你这样做，是违法的。虽然损失不大，但也属于故意损坏他人财物。”我严肃地说，“念在你年纪大了，又是初犯，这次就批评教育一下。你得去给周大姐道个歉，赔偿她的损失。”

李老头连忙点头，我带着他来到周桂花家，让他当面道歉。周桂花一听原委，先是一愣，随即哈哈大笑起来：“李老头，你还真够损的！”李老头低着头，满脸羞愧：“周大姐，我错了，我不该这样做，我赔你柚子钱！”周桂花摆了摆手：“算了算了，几个柚子而已，值不了几个钱。以后注意点，别再让你的画眉乱啄东西了！”

事情总算解决了，我也松了一口气。正准备离开，突然，周桂花家的公鸡飞上了墙头，对着李老头“喔喔喔”地叫了起来，好像在嘲笑他。李老头气得脸色铁青，举起拐杖就要打。

就在这时，那只画眉从鸟笼里飞了出来，径直飞向墙头上的公鸡，一口啄了下去……

作者：横峰县公安局 鲁云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