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客来底事逢迎晚。竹里鸣禽寻未见。”耳畔回响着辛弃疾的诗词《玉楼春·隐湖戏作》,我从铅山上分线瓢泉附近拐进一条硬化的小道,路人指向正是去隐湖源村。
时值梅雨季节,此去是探访辛弃疾行吟过的地方,小心地行进在仅能过一辆小车的乡村公路上,心里有点忐忑。转过几个弯道,突然前面来了辆小三轮,怎么办?狭路相逢,不可以“勇者胜”,我急忙刹车停驻,下车察看,让老乡把三轮车尽量靠边一点,目测留出的宽度。我鼓起勇气,在同伴的指挥下,总算与三轮车缓缓擦肩而过,彼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。
路过隐湖社(俗称土地庙),应该快到隐湖源村,想想干脆一鼓作气朝前开。最后一个陡坡急拐弯,遗憾我没能顺利上坡,车子停在斜坡上,还好没熄火。怎么办?挂一挡,我试图踩油门轰上去,然而,哪怕车子全身在强烈抖动,还是没有成功。想起一些交通事故,继而害怕起来,不得不放弃“上坡起步”。迅速拉手刹、熄火、驻车,和同伴一起搬来石块塞在轮胎下面防滑,然后撤离现场,等待救援。再低头一看,发现路况并不好,潮湿的路面布满青苔,散落有碎石。傍晚时分,幸亏这山旮旯没什么车来车往,不至于发生交通堵塞。
走进隐湖源村,这里四面环山,民房依次择山边而建,错落有致。见来了陌生人,一些村民纷纷招呼我们喝茶,让我很快忘记了糟糕车技带来的懊恼和不快。隐湖源有二十多户人家,多为杂姓,有黄、蒋、李等姓氏,却和谐相处,享受着山中岁月的静谧和惬意。他们围着我和同伴聊天,一个个说自家是早年逃避战乱,从外地搬到隐湖源的,还有几家说他们家就是从山下辛弃疾笔下的瓢泉搬迁到这里的,有五六代了。
闻听我的车子陷在陡坡上,大家各抒己见。住在村里的人没有会开车的,有人提议众人一起推上来,有人提议要么喊山下西洋村一个开货车的老司机过来,不过距离有两千多米。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,恰好有一辆电动自行车进村,从车后座上下来一个女子,初看我还以为是个小学高年级学生,但她一开口我就知道自己看走眼了,那种成熟、干练,明显是成年人。她询问情况后果断地说,叫村里的胡书记过来,胡书记人缘好,车也开得好。说完就拨通了电话,电话里头传出了愉快答应的声音。
不一会,西洋村胡书记驾车赶到了隐湖源村头,问了一下缘由,从我手上拿过车钥匙,坐进驾驶室,轻轻松松就把我的车子开上了坡,车尾吐出的一溜烟缭绕在夕阳的余晖里,一缕晚霞升起来,映照在大家开心的笑容里。
这次寻访辛弃疾诗词里的隐湖源,不经意上演了一个小插曲,我在享受自然、人文熏陶的同时,更感受到久违的乡村人家的纯朴、友好,心灵也受到了一次洗礼。虽说隐湖无湖,但是隐湖源有泉水,在他们看来,泉即是湖,湖即是泉。离开隐湖源后,我心中一直荡漾着那一汪碧蓝的泉湖,那是山野人家用温情用烟火构筑的精神家园,生动着一个个平凡的日子。